下面的这个故事,虽然与医生和患者有关,但却不仅仅是一个有关疾病和救治的故事。一名善良的医生,把一个因为在癌症的劫难中幸存下来的患者接到家中。两年的悉心照顾让患者重新明白了什么是生活的意义。这样的医生,值得被称为“暖医”。
她是一个独自创业的奇女子,在金融危机时因为对他人伸出援手而拖垮了自己的企业。在这个时候,身患白血病的噩耗更是雪上加霜。谁能料到自己一生苦心经营的企业,到头来竟都被抵了医疗费。化疗,无休止的化疗并没能带来转机。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挥金如土的骨髓移植上。治疗成功了,但是痛苦才刚刚开始。
每个熟悉她的人都说她变了,虽然命回来了,但是心却不知去了哪里。花重金买回来的命,却因为失去了原有的生活而变得没有意义。她说,“不明白当初是怎么想的,没有在意钱,也没有在意命,就是走走停停,能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
她的身体状况非常差,有时候一睡好几天,不吃不喝;有时候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她说自己天天头痛,腿抽筋儿,不是咽痛就是咳嗽。而且体力很差,走不了几步就开始喘气。感冒药,止痛药,这些药每天她都一把把地吞。更让人感到绝望的是,她不再想念父母,也不会想念自己的儿女。难道活着就是为了受苦和吃药?
患者不再与任何人交流,慢慢发展为重度抑郁。每天晚上噩梦不休让她不能入睡,只有手里的烟才是她的依靠。虽然朋友的劝解让她曾经愿意开始与人交流,但是无奈第一天回到家就和亲人反目。在心灵的重创下,她觉得自己无路可走,甚至想退回到生命的原点。做为医者,做为朋友,此时除了挽留与挽救,似乎没有选择。
“来重庆吧。”
这句话虽然轻松,但是她所要经历的却很沉重。即便是在温暖的南方她也经常感冒,几乎每周都要输液。那么来到“雾都”重庆后她的身体能适应得了吗?
刚来的时候,她面色蜡黄,口唇紫绀,慢走50米就需要休息。晚上惊悸不安,噩梦连连,而且记忆力极差。她的食量像猫一样,还常常恶心,胃痛,吃什么都不能消化。在精神方面,除了我,她见到任何人都低头不说话。
为她做了超声心动等一系列检查,发现肺功能和血象都没有异常。于是我心里有了底,开始着手为她调理。最初需要为她单独准备饭菜,渐渐得她的食谱开始和我们一致。到了重庆之后,不到万不得已不允许她吃感冒药。头痛怎么办?针灸。我好多年没有用针,只好重新翻书温习。
她对药物依赖很严重,痛的时候声声地求饶,乞求给一片药。那种状态,与毒瘾者向亲人求烟无异。我只能硬着心扎针,不理会她的企求。
来重庆后,我开始帮助她戒烟,重造睡眠周期。让她在白天帮我买菜,学着做饭,晚上不准超时上网。渐渐她的睡眠也开始趋于正常。随着活动范围的增加,从50米,到100米,500米,5000米,步行再远也不觉得累。运动量的增加让她的夜间睡眠也进一步安稳。
逐渐她不感冒的时间越来越长,头痛的频率也在下降,感觉身心清爽。她的面色渐渐红润,体重慢慢增加,语言也逐渐丰富起来。终于有一天,她感叹地说,“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没有疼痛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不用吃药的日子。原来,这一切我还可以拥有。”
两年的调养,她的身体恢复得比想象的好。她的健康是来自于医者的正确引导和处置,也是来自于这段时间我的家人给予她的家的温暖。进入到我的世界,感受普通医生家庭的喜忧,让她再次明白了生命存在的意义。
心理得到全面的康复,下一个难题就是社会功能的恢复。曾经驰骋商界的女强人,曾经的富家公主,失去了事业也失去了朋友圈子。生病之后,人们都绕着她走,倔强的她又不会为五斗米折腰。于是,救人救到最后,我开始陪她东奔西走,寻找商机想要重新开始。
于是在去年,一间别致的“幸运星小盒子客栈”诞生在重庆沙坪的商务楼。她说,为了遵医重教,所有的医生与教师随时都有折扣。希望幸运星小盒子客栈能生意兴隆,能成为医患之间最温暖的港口;希望幸运星小盒子客栈能给予更多癌症患者活下去的理由;希望幸运星小盒子客栈能为正在抗癌路上困惑的人加油!
很多人问我,接一个非亲非故的病人到家中,你是怎么想的?我默然。
当初说那句话的时候没容得我多想。救人一次很容易,救人一世很难。治好一个人的病容易,治好一个人的心难。如果要去想那么多,恐怕就没有人会去做了。我只是单纯地希望能尽我的力量,救治有缘相遇的病人,这就是一颗最原始的医者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