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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不以医生为主力军的医改都是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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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帅 来源:MedSci 2016-03-21 13:26

旁观全国两会,一句话向来很流行——让医生成为医改的主力军。

全国政协委员、原卫生部副部长黄洁夫提出,政府的确是医疗体制改革的主体,但医生是主力。没有主力的支持,医改难以为继。他说,要打造一个公平、健康、有竞争的医疗环境,建立合理的医生薪酬体系,让医生自由流动,才能调动医生参与改革的积极性。

钟南山院士更是这个观点的坚定拥护者。这几年,他陆续公开发表了诸如以下的观点:“由于医改没有以医生做为主体,导致医疗行业的乱象”、 “医生不是改造对象而是医改主力军”、 “抛开医生的医改不会成功”。今年两会,他继续重申这个关于“主力军”的观点----中国公立医院的改革正在走向死胡同,医务人员利益受损,集体沉默已从 医改的主力军,被迫成为“阻力军”。

钟院士最后还放了一句罕见的狠话:“我从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整个医疗界像现在这样消沉!”

去年两会,全国人大代表、台州医院院长陈海啸也提出类似观点。他建议修订《中华人民共和国执业医师法》,让医生成为医改的主力军,从治本层面上解决医改难题。

反面例子

医改不以医生为主力军,最后导致失败的案例,可谓比比皆是。

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铲除以药养医。历届医改总强调要拿以药养医开刀,这也是每届卫生部官员上任几乎要必喊的口号。在不同的场合,你会看到不一样的表叙,以药养医的前缀有“破解”、“剑指”、“破除”,最后还用上了“斩断”。提法越来越狠,但现状呢?

毫不客气地说,某种角度而言,当下中国医改的历史就是一部反复苦喊祛除以药养医的历史。即使到现在,这一口号依然不变,只不过新提法变成“试点县级医院告别以药养医制”。

在中国,祛除以药养医为何难?一个答案就是因为绕过了医生,没有让医生成为这种改革的主力军。

不解决医生薪资问题,不调动医生远离“药品利益”的积极性,幻想发几道文书到医院,抓几个替罪羊,以药养医就会自动被delete(删除)掉,这像是在开玩笑。而拿重要的事务开玩笑,借机拖延不作为,其实就是耍流氓。

再拿分级诊疗来说。从儿科医生不堪重负导致的医荒,到大医院高热病让公众就医痛苦不堪,再到因为黄牛党横行泛滥,引来了震惊全国的“少女一声吼”。在这种 种难堪面前,公众的眼睛已经变得更雪亮,越来越多的人已经知道了关键所在。基层太弱导致分级诊疗整个塌陷,这是当下看病难看病贵问题的病灶。

强基层一喊就是多年,但基层的现状是依旧贫弱,这又是一个抛开医生搞改革的恶果。

不是医生真的不愿意下基层,而是因为行医的基本权利被漠视打压,办医成本因为行政力量的羁绊,高昂得吓人。因为配套的医改机制严重缺乏,导致行医风险无法规避,加之医闹泛滥治理乏力增加了这种心理负担。所以,受过良好训练的医生们宁愿改行都不下基层,不去个体行医。

在这种霸道和封闭的管理面前,机会彻底垄断在少数人手上,普通医者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所以没人愿意去配合这种医改方向,一切只是因为,医生是被管制及改造对象,而不是服务及参与对象。

医无力

前不久,针对儿科医生荒引起举国关注,以及人才市场上儿科医生一片奇缺的传闻。我调侃某位资深的儿科医生,“X主任,看起来,你发财的机会来了。儿科越来越缺人了。”

他却回以苦笑,在体制内再缺也不会“发财”。离开体制在我们这种小地方除了开诊所,基本没有什么别的好机会。

他痛陈,你知不知道现在儿科医生身心有多累?你试试上一个16—17小时的夜班看看!

昨天,一位大学同学倾吐了她的这种乏力感。我现在没什么事业心了,这么多年,热情早被现实消耗完了。原因起于,她到了当地医院从医,被发放到自己不喜欢的科室多年,调动五门,身心疲累。

我说,为什么不找机会换换位置呢?比如换另一家医院?找工作真的那么难吗?

她说,小地方没医荒,医院领导巴不得你走人,然后又有指标招人捞钱。再说年纪大了,不说改行,改专业都难!事实上,她才35岁不到,又是什么不堪的现实把年纪轻轻的她折腾得失去了锐气和激情?

很多类似的例子说明,医疗界的水很深!身为医生,你千万不要被新闻纸那一片大好的假象迷惑。

你以为,漫天遍地都是儿科医生荒,基层医生荒,你以为医生就能在市场上卖个好价钱?你以为,一道道鼓励社会办医和医生办个体诊所的政策颁布,医生就得到了解放和实现个体自由的机会?你以为医荒声一片,医院大量缺人,医学生们就因此得到了良好的从业机会及含金量高的职位?

太多理想主义者,因为这种乐观而在现实面前碰得头破血流,最后才发现纸面的新闻和眼皮下的现实严重不符。

在一个不尊重医生,不把医生当成医改主力军的时代,医生并没有得到足够的权利保障,连最基本的行医自由都没有,才有了眼下这种普遍的医无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多数的普通医生,因为自身力量太小,只能无奈的随波逐流。

好的医改就是从从官本位到医本位

近年来,关于各地医院院长落马的新闻此起彼伏。比如,原广东省妇幼保健院院长张小庄被控收受他人给与的财物428万余元,该案于3月14日上午在广州市中 级法院开审。当然最典型的莫过于云南省第一人民医院原院长王天朝受贿一案。2005年至2014年,王天朝利用职务之便,受贿共计现金人民币3500万元 以及价值人民币8000余万元的房产100套、停车位100个。

根据人民检察院案件信息公开网公示的数据,去年9月一个月有32名医院院长落马。2015年2月最后的一波反腐中,23位医院院长落马。

那么多的医院院长落马,彰显的不仅仅只是人性的贪婪,更是权力集中垄断造成的悲剧。很多非常好的医改政策一到医院就变形,受到抵制拖延,或者是不执行到位。有医院院长甚至吐槽说,不知道医改已开展。太多的权力才会导致绝对的权力,引来腐败这一匹吃人的怪兽。

如果把医改比喻成一座高塔,广大的医生就是这座塔的基石。基石不稳,这座高塔就会岌岌可危,哪怕目标再高,规划蓝图再漂亮,创意再高明,都无济于事。

好的医改就是从从官本位到医本位。因为任何的改革都是人做出来的,医生就是医改的主力践行者,如果因为权力垄断造成公平性缺失,导致这个群体的积极性受 挫。你干好好坏一个样,干多干少一个样,甚至不干不行。而上层权力者却像吸血的寄生虫一样,在源源不断贪婪的吸吮着医生们创造的劳动价值,敛财无数。这种 现状就会变成一种对这个群体的隐形伤害,产生很要命的职业倦怠感,让医改失去活力与生机。

一切不以医生为主力军的医改都是耍流氓。很多时候,身边的人们眼睛是雪亮的,能够识别出什么样的行为属于耍流氓,唯独当局者迷。耍流氓的人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恰恰正是产生流氓行为的思想源头。

关键词: 医改 全国两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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