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的故事
两位心理治疗师,一位是拉康派精神分析师,一位是国际精神分析学会的德国精神分析师,当他们在工作中分别遇到一个类似的状况,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第一位拉康派精神分析师接待的是一位男士。来访者从候诊室走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放在嘴上问分析师:“有火吗?”分析师回答:“您来这里见我,肯定不是为了抽烟。”这句话让男士很生气,他转身离去 。
第二位德国分析师在初次面谈中接待的是一位女性来访者。来访者一直在给他讲故事——一个非常有创伤性的故事。讲着讲着,来访者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说:“您介意吗?我抽根烟。”分析师说“可以啊”,还给她打火。来访者说:“多谢,我自己来,不劳费心。”分析师很尴尬。来访者继续讲她那创伤性的故事,同时吞云吐雾。
来访者是个非常智慧的女人,讲的故事很学究,分析师听着听着,出现了困意,很想睡过去。于是,他也从口袋里拿出烟。当来访者想给打火时,他也下意识地说了句“我自己来”,并很自然地点上烟吸了起来。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女来访者一下子呆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她开始讲述自己的孤独感。分析师完全不清楚来访者怎么会突然转到这个话题。
现在,我们来看看这香烟故事之后所发生的事
第一位拉康派分析师在事后写道,我实在是很糟糕,为什么要阻止这个人?那支烟,是他当时唯一可以用来跟我说“我过得不好”的材料!这位分析师意识到,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她忘了自己是精神分析师,而突然站到了一个想要甩掉对方的角色里。
德国分析师在事后也开始反思。他在想,究竟什么促使来访者转移话题开始讲自己的孤独感。原来,德国分析师的干预是在“镜像期”的位置上发生的,当他对病人说我也“自己来”的时候,是在给来访者一个概念。对方拿到这个概念,一部分的考虑会是“我想想”。这个能够“想想”的“我”,就变成“他者”,进入无意识开始与自己的内心对话。
“我自己来”,反映出“她”的孤单
对于精神分析师而言,初次与来访者“相遇”、面谈,也许一开始并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来访者向他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这种面谈本身对来访者已经是一种支撑。第一位拉康派分析师说,你抽烟我就不做,其实是拒绝了给来访做这个支撑。而德国分析师虽然也还没有从来访者的讲述中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当他也点上烟,说“我自己来”(重复了来访者先前的动作和语言)的时候,却无意间引入了与对方相呼应的“移情”。像一扇突然打开的门,他的行为为来访者提供了一面自我觉察的镜子——“别碰我”、“别靠近我”。“我自己来”,反映出的其实是一个非常孤单的形象。
随之发生的沉默与主题改变,验证出来访者从他那里“听”到了什么。在治疗师把自己当成一面镜子反馈给来访者的那一刻,来访者听到了自己的另外一个声音。德国分析师虽然完全没有意识到,但他做到了,这叫“解析(演绎)”。最精彩的解析正是发生在这种分析师“不懂”的时候。
来访者带着一些东西来,她自己并不知道。那位德国分析师表面上看,也什么都没弄懂,但他的无意识已经抓住了一些东西。这个过程,对病人来说是非常珍贵的。治疗师会在来访者的反应里看到,自己发生的效应是否精准,这叫“验证”。这是刹那间的过程。那位年轻的来访者,当她从这个治疗室出去,肯定会对自己说:他懂我,他听到了我在说什么,他理解我。
治疗师的作用在于,在治疗中,自己是为病人所用的。病人需要治疗师的陪同来走一段路;在这段路里,病人要学会去走自己的路。
版权声明:本网站所有内容,凡注明来源为“寻医问药网-医脉”,版权均归寻医问药网所有,欢迎转载,转载请注明作者和出处,否则将追究法律责任。本网注明来源为其他媒体的内容为转载,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版权,请及时联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