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月22 日,28 岁男艺人乔任梁的追悼会在上海举行。9 月16 日,他因抑郁症自杀身亡的消息让人唏嘘不已。而与此同时,又有一连串熟悉的名字闯入我们脑海。“大力水手”罗宾·威廉姆斯、“小丑”希斯·莱杰、内地女歌手陈琳以及“哥哥”张国荣和“实话实说”崔永元……媒体所曝出的抑郁症明星已如此之众,但也只是冰山一角。事实上,公众对于抑郁症的认知远不及数据所展现出的事实:2014 年世界卫生组织发表的首份全球预防自杀报告《预防自杀:一项全球要务》显示,抑郁症导致的自杀行为位列自杀原因第二位,抑郁症已成为世界第四大疾病,到2020年其疾病负担将占全球疾病总负担第二位。2014 年中国心理协会公布的中国职场抑郁症调查数据显示,工作场所中的抑郁症患病率高达 2.2% 至 4.8%,在50 个人的团队中就有1~2 名抑郁症患者。各种研究显示,抑郁症绝不是一种“情绪上的问题”,而是一种发病率、致残率高,对人体心理、生理具有较大破坏力的疾病。
难以自愈的心魔
抑郁症是一种精神疾病,靠自己的努力不能摆脱。
抑郁症长期以来被误解为是一种情绪上的问题,是优秀人才的“忧郁、深邃、感伤”,甚至被解读为文化人的“矫情”。一些抑郁症患者最怕听到人们说“你抑郁啊?这是富贵病、文化病。”或鼓励他们要“坚强”,即潜意识里认为患抑郁症是因为心理脆弱,或是“小心眼儿”。而实际上抑郁症是“一种精神疾病,仅靠自己的努力是不能摆脱的。”中国心理卫生协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定医院副院长王刚教授说,抑郁症是全身性疾病,会伴发各种各样的躯体症状。同时抑郁症也可导致自杀行为。北京心理危机研究与干预中心的一项报告显示,中国每年有28.7 万人死于自杀, 其中63% 的自杀者有精神障碍,40% 患有抑郁症。
不仅仅是心理问题
由于生理激素的变化,她感受不到“快乐”了。
在不少人的普遍认知中,抑郁症仅仅是一种心理疾病,而实际上它还有可能是生理疾病。在记者身边,就有着一位中重度的产后抑郁症患者。宏凌(化名)生完小孩后很长一段时间,性情大变,就像变了一个人。平时还算开朗的她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与家人、朋友甚至不太熟悉的人,一言不合就会吵起来,家庭关系降至冰点。经过高等教育的宏凌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在爱人的帮助与鼓励下来到精神专科医院就诊。在经过一系列检查后,宏凌被确诊为中重度产后抑郁症。原因是由于产后激素的变化,身体难以承受,进而导致影响到大脑内某些物质的分泌,而这种物质恰恰是让人感觉到“快乐”的物质。在经过1 年多的服药后,宏凌痊愈了。对于那段时期,自己都感觉很“神奇”。
就诊率十年没有大变化
“如果大家知道我得了抑郁症,很可能会失去工作。”
由于认知程度不高,人们对待抑郁症呈现两级分化:一方面将“抑郁了”当成自我调侃,另一方面一旦真正患抑郁症,却很少得到社会的支持和理解。抑郁症作为精神疾病的一种,在中国的文化背景下,代表了负面因素,一旦告诉别人,会被认为是“疯子”,是不正常而危险的。王刚接诊的患者中,大部分都拒绝在请假条上注明是因“抑郁症”而请假,因为很可能因此失去工作,这些都间接导致了抑郁症的低就诊率。王刚给出的数据显示,抑郁症的就诊率十几年前在北京地区不到10%,如今也没有大的改变。
呜呼!疾病负担竟全球第二
2002 年一份针对中国5 城市抑郁症经济负担调查显示,间接经济损失达432.8 亿元。
与心脑血管疾病的高认知率不同,抑郁症将成为全球第二大疾病负担。2002年一份针对中国5 城市抑郁症经济负担调查显示,间接经济损失达432.8亿元。王刚提供的数据出乎不少人的预料。抑郁症的疾病负担一方面来自于治疗的难度与漫长的治疗周期,另一方面则主要来自于因病导致的职业能力的损失。抑郁症不仅对人的心理造成摧残,同时对生理机能和社会能力也造成损害。原北京市卫生局2005 年的一项数据显示,30 万抑郁障碍患者中,56.6% 被评定为伤残。王刚以抑郁症对职业人群的损害为例,从无效工作时间来看,一般人群的无效工作时间是每周1.1 小时,患抑郁症后为每周7.2小时,增加近7 倍之多。很多轻中度患者或是经过急性期治疗的患者往往都处在工作状态,工作效率低下、工作量减少、工作丧失所导致的间接经济损失巨大。由此抑郁症经济负担将占全球疾病总负担第二位就不足为奇了。
两大标准帮你判断是否“抑郁了”
抑郁症必须到正规医院进行专业诊断。
《中国精神障碍防治指南》(以下简称《指南》)提出了关于抑郁障碍的十大要点,描述了抑郁症的典型表现、发病特点及身体症状。《指南》强调,因为抑郁症的病因未明,抑郁症的诊断仍以临床诊断为主,必须到正规医院进行专业诊断。王刚强调,抑郁症单从症状很难判断,除典型症状外,还会出现一些身体反应,如显著的情绪低落、悲伤、入睡困难、失眠或不明原因体重减轻等躯体症状。王刚提出两个简单易行的判断标准:一是上述症状是否天天如此,是否持续两周以上,症状是否严重的影响了工作、生活、学习和人际交往;二是是否有办法摆脱上述不舒服的状态。如果两点都符合,最好寻求专业的帮助以确定是否患病。
非精神专业医生需提高对抑郁症的认知
意识到患者抑郁的可能,是非精神心理专业医生对抑郁症患者最为直接和有效的帮助。
中华医学会精神病医学分会前任主委、北京大学第六医院于欣教授曾谈起他遇到过的一个患者:“患者常年感到胃肠不适,在多家大型医院做了4 次胃镜,2 次肠镜,都没有查出问题,消化科医生建议患者去看看精神科。最终这名患者被诊断有重度抑郁症。”《指南》中提到,一些抑郁症患者的情感症状可能并不明显,突出的表现是各种身体的不适,内科检查却没有发现大的问题。在临床中,首先接触抑郁症患者的往往并非精神心理专业医生,但由于医生对抑郁症的识别率不高,导致患者经常被漏诊。提高非精神心理专业医生对抑郁症的认知,是提高抑郁症就诊率的重要一环。王刚指出,在职场“隐形”抑郁症患者中,大多数都曾辗转多家综合性医院,而非直接到精神专科医院就诊。王刚强调,对于因身体因素就诊的患者,在没有查到器质性疾病时,接诊医生能够考虑到抑郁症的可能性,并建议求助于精神科医生,是非精神心理专业医生对抑郁症患者最为直接和有效的帮助。提高全社会对抑郁症的认知度,从提高非精神心理专业医生的认知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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