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是我的一个患者,28岁的她有着一个3岁的可爱儿子。3个月前,她因恶心、头晕、全身水肿,到医院检查,被查出患有肾小球肾炎。当时,她已是双肾萎缩,且有重度高血压及贫血,一天只能排出200毫升的尿,已经不得不依赖透析才能生存。像她这样的患者,经济条件好点的可以选择肾移植来保命,但来自农村的白玉只能选择腹膜透析来延续自己的生命,一方面是因为腹膜透析的费用较低,另一方面在家里就能够自行操作。她还年轻,不想拖累别人。
腹膜透析需要在腹部置入一根管子,不幸的是,白玉在腹膜置管时,管子的尖端刺破了水肿的肠子。尽管及时发现并修补了肠壁,白玉术后还是一直发烧。在挺了15天后,由于脓毒血症、感染性休克,不得不开腹手术治疗。更严重的是,感染再次摧残了白玉残存的肾脏,术后,她一滴尿也排不出来了。
每次交待病情时,白玉的丈夫总是一言不发,她的老父亲则躲在一角,只有母亲滔滔不绝一遍又一遍地倾诉医生的种种“罪行”,眼中含着泪光。我只能默默地倾听。有的时候,患者家属在倾诉完后,会说道:“大夫,您能够听我们唠叨,我们也很知足了。之前,都没有医生听我们说这么多。”
就这样,我同白玉的家属,共处了近3天的时光。这三天里,白玉的病情在一点点地好转,感染控制住了,血压回升、心率下降,血流动力学一点一点地趋于稳定。毕竟她只有一个器官的功能不好,28岁的年轻身体给了她非常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在医生的帮助下,她很快便脱离了呼吸机。状态平稳后,经过协调,我们准备将白玉从重症监护病房转回肾脏内科病房进行规律透析。在办理了必要的手续后,我们推着转运床,带着白玉出发了。
从重症监护病房到肾内科病房,要经过两次上下楼,穿过一条连接两栋楼的长长的走廊。为了筹集治病的费用,白玉的丈夫已经回工地上班,她的老父亲母亲拎着大大小小的“家当”,只能由我和护士推着床。白玉3岁的儿子自然是无人照看,一开始,小男孩独自跟着妈妈的病床走,但很快就因跟不上医生、护士急匆匆的脚步想要姥姥抱他。可是,拎着大包小裹的姥姥哪能腾出手抱他。因为要顾及小男孩,整个转运队伍就慢了下来,但这显然不是转运危重患者的节奏,因为氧气袋里的氧气已经不多了。
我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其中有一个和白玉的孩子一般大。出于父亲的本能,我转过身去,抱起了白玉的儿子。孩子没有像我预想中的那样有所抗拒,而是顺从地用小臂膀搂住了我的脖子,另一只手紧紧握着破旧的汽车玩具。整个队伍立刻恢复了急匆匆的步伐,很快,我们到达肾内科病房,将白玉安置妥当。
事后护士跟我说,当我抱起了白玉的孩子时,她的老父亲、老母亲眼中泛着泪光,白玉的嘴角则翘起了一丝微笑,那是她重病之后,久违的微笑。白玉只是我众多患者中普通的一位,她转走之后,我因忙于接诊新的患者而无暇随访白玉。但在肾内科的同事告诉我说,自那之后,白玉的家属非常配合,言语中更多了一些宽容和感激。(作者单位: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盛京医院 健康报记者阎红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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